“说起来，是谁为周淑敏立的墓碑？”江珉脸色苍白，“知道她名字的人只有我们几个吧？”

“不一定是人立的。”最初发现墓碑的时候，暮云归就观察过，上面的字迹很精致，不像是连夜赶制出来的粗糙东西。

“诶！哥你别吓我！”江珉听得汗毛倒竖。

“走吧？这里探查得差不多了。”不再逗他，暮云归看了眼天色，提议离开。说来也怪，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个艳阳天，现在时间接近中午12点，正是阳光火辣的时候，天色反倒昏暗下来，四周逐渐漫起白雾，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。

“那个，”几人顺着原来的路回去，江珉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，“你们有没有发现这条路很眼熟？”

闻言两人停了下来，脸色都有些难看，暮云归看向周围，这里正好是他刚才指出周围都是顾姓人的位置，他们走了一圈又回来了。

“怎么回事？我们走的时候没有拐弯啊？”律师其实也发现了不对，但是不能完全确定，心里尚存着一丝期待。

“再走一遍。”暮云归看了眼无信号的手机，现在求援也做不到了。

他左右环顾一圈，捡了个长木棍拿在手里，划动地上的泥土，在自己站立的位置画上一个圈，然后从圈上延伸出一条线，在他们走过的道路上留下一处印记。

当他们再次走回圆圈处时，江珉有些崩溃，“我们是不是永远也出不去了？”

“你能不能振作一点？”听见他声音中夹杂的哭腔，这让暮云归不由得想起白栩，这两人性格简直一模一样。

“我不是有意的。”江珉稍微发泄一下情绪，又很快将眼泪憋回去。

之前在现实世界，暮云归也在白栩身上见识过鬼打墙的情况，说不定他们一次都没有离开过这里，他低头看着地上的圆圈，只是有人改变了他们的视野。但另一种可能就是，他们现在已经偏离原来的位置了，鬼打墙实际上是在引着他们朝着悬崖的方向走，那就麻烦了。

“再来一次，这次我一个人退着走，他们留在这里，看看我身后会有什么。”暮云归说着，面对两人，将手中的木棍作为探路杖，小心地朝后退去。

后退的时候，暮云归意外地感受到了坡度的起伏，他正在倒退着向上。退后一定距离之后，地势低高低变得明显，他现在正在俯视远处的两个小黑点。

他继续后退，当他退过一个墓碑，看见上面的名字时，终于松了口气。此时他已经退回到三人最开始进入到位置，身边是周淑敏之墓，在这个位置他已经能够隐隐听见山下传来的嘈杂声音。面前坟堆的白雾随风散开，已经看不见另外两人的身影了。

出来之后，手机也恢复了信号，在坟堆中耽搁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久，时间已经超过中午十二点了，这是早上离开前，他们约定会合的时间。上面显示着好几个雷空打来的未接来电。

他没有重新进入坟地的想法，目前看来，这只鬼的能力不算很强，他们在里面待了那么久，除了迷路，连一点皮都没有破。律师之前也经历了好几个任务，看见他消失了，应该知道该怎么做。

他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，给雷空回电话。眼前是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台阶，从这个位置向下看，整个山城的布局一览无余。

“牧云？”电话接通，那边传来雷空的声音。

“是我，刚才撞鬼了，没接到电话。”听出对方语气里的怀疑，暮云归主动解释。

电话那头沉默一下，又故作镇定，“你们没出事吧？”

“暂时没有，说说你那边吧？”暮云归也不指望能够三言两语打消对方的怀疑，开始询问正事。

“你还在山顶吗？”

“在。”

“你能不能看看周围，有没有多出些什么？”

这话说得很模糊，但是暮云归还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，他站起来，回到坟堆边缘找了一遍，“没有发现。”

“那……应该没事，你们快点回来吧？已经超过约定的时间了，剩下的见面再说。”

暮云归拿着被挂断的电话，陷入沉思，对方显然不想在电话里多说，是因为怀疑自己的身份，还是因为周围有人不方便。

既然他询问自己有没有发现新的墓碑，换而言之，也就是在怀疑两个女学生的身份，这说明在他赶到的时候，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死亡痕迹，但是因为诡异可以伪装成本人的样子进行活动，所以他不太确定。

等了有小半刻钟，身后响起两道脚步声，他转头看去，只见两个人背对着他走来。看见周淑敏之墓时，江珉狂喜，两腿一软，差点跪在地上，“我们终于出来了！”

律师则是继续往后退，一直退到台阶处，差点踩空掉下去，被暮云归反方向推上去，“看看路。”

“牧云？！”律师蹦开两米远，隔着一段距离打量他，直到看见他右手手腕上的红痣还在，这才放了心。

暮云归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，扯了扯嘴角，将折上去的袖子放下来。幼时总有人调侃他手上的痣是守宫砂，此时又被当成了证明身份的标志，这让他多少有些不爽加一点不好意思。

在暮云归后退之后，两人眼中的暮云归并没有什么不同，他只是很正常地在后退，随后便逐渐地退进了迷雾当中。看见暮云归的身形逐渐消失，两人想要追上去，但是上前之后，他便彻底的不见了。

“冷静一点，”律师想要从话语当中给予自己一些力量，“出现变化是件好事，这说明他想出来的这个办法可行。现在我们回去，然后像他那样离开。”

律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，带着江珉一起，学着暮云归的样子一起离开。现在看着坟堆外面鸟语花香的世界，他深吸一口气，心情终于平复下来。绝对不要死在这里，他想。

三人回到旅馆的时候，得知两个女学生已经被杀了。

暮云归听见这个消息有些惊讶地看着雷空，“被杀了？被谁杀的？”

“你们来看。”他带着几人来到二楼，出事的206号房间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了，不过屋内靠近门边的黄色壁纸上仍旧留着已经凝固点暗黑色血迹。房间内的地上平躺着两具尸体，用床单简单盖着白布。

雷空将白布掀开一角，律师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，然后一脸迷茫。他指着两人脖子上的两个小血点，“这是被蛇咬了？”

“蛇的创口哪有这么大！”江珉一进屋就手脚发软，远远地和尸体保持距离，瞄见脖子上的伤口惊叹道：“倒像是吸血鬼……”他之前出演的某部网剧当中恰好有吸血鬼的剧情，剧中被吸血鬼咬死的人就和现在看见的创口差不多。

“是吸血鬼！”雷空点头。

“卧槽！”律师瞪大双眼。

“我回来的时候，听见了她们的尖叫声，赶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救了，但是我看见了凶手，”雷空语气沉重，“从外观上看，就是吸血鬼。”

獠牙、过于苍白的皮肤、蝙蝠一样的黑色翅膀，在日光中会燃起灰烬，雷空所描述的一切特征都和他们印象当中的吸血鬼相符。

他将白布掀开多一些，伸手触摸皮肤，尸体皮肤惨白，且已经开始硬化，在衣服领口露出的皮肤上出现浅淡的尸斑。他收回手，为尸体重新盖好白布，起身去卫生间洗手没从镜中对上门外雷空的视线，“符合失血而死的特征。”

江珉眼神一直跟随着暮云归的一系列动作，“你是医生？”

“保安。”

江珉汗颜，脑补了一堆东西，悻悻道：“那你平时工作挺辛苦的吧。”他心中腹诽，怕不是工作地点在漂亮国。

“为什么连吸血鬼都出来了。”律师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，再次为自己还没有得到合适的异能而感到焦躁。

“也可能是某个比较特殊的异能者。”雷空在这方面见识比较广，并没有因为突然冒出来一个传说物种而感到震惊，“重点是，他为什么要杀害她们。”

江珉眉眼闪动一下，“你看清吸血鬼的性别了吗？”

“男人，”像是已经猜到他要问什么，雷空补充一句，“不是周淑敏。”

“那可真是奇了怪了。”江珉小声抱怨一句。

就在几人愁眉不解的时候，暮云归甩着手上的水珠走出来，“你们是不是忘了，”对上三人的视线，他一挑眉，“我们还有个支线任务。”

“你是说——”律师立刻反应过来，他眸光一亮，“对啊！小镇上本来就有危险分子！因为昨晚那一茬，把这事都忘了。”

“进度变成1/3了！”江珉拿着手机惊呼，语气惊喜，“你当时干掉他了？”

“啊？”雷空的表情变得茫然。

“是我们做的哦～”轻快的声音从门口传来，赵雪瑶正没骨头似的靠在门框上，“话说你们不饿的吗？再不下去，老板娘就要休息了。”

雷空看了眼时间，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，之前没注意还好，现在一被提起，便嗅见窗外传来的食物香味，勾得人越发饥肠辘辘，他抬头望向众人，“大家先吃饭吧，边吃边说。”

将确认还活着的人一起喊到餐厅，大家默契地略过了周淑敏的房间，桌上还剩下9人。